在两天的时间里,有幸聆听并参与了曲院士关于高品质饮用水和绿色城市水系统的观点分享,感觉受益良多。作为南方国家水中心的首席科学家、《净水技术》杂志编辑委员会的主任,曲院士本次来到上海,即是传道授业,也是回家之旅。
——阿三 语
夏日中,上海持续着水晶天下的艳阳高照。
水晶天,是网友们给上海几乎只有在盛夏时节才能看到的蓝天白云所起的“昵称”,寓指大气犹如最高纯度的水晶,毫无杂质,一眼即可望向无穷远的边际。
酷暑中,曲久辉院士百忙之中莅临南方国家水中心,坐而论道,如仙人指路。
上海之道,在于追求卓越。卓越之意,直指一流。剑锋之下,对手已是东京、新加坡、伦敦、巴黎……
从“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始,每一个上海人目睹了城市基础设施的日新月异,高楼大厦的拔地而起,城市的繁华程度与常驻人口的变化趋势一般节节走高,国际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航运中心、科创中心…… 城市的发展引世人瞩目。
但和如何保证水晶天常驻上海一样,怎样通过保质、提质,为这座城市的2500余万人口提供足以堪称卓越的高品质饮用水水质,成为了南方国家水中心目前最大的困惑。高品质饮用水,是否即指满足或超越国家标准和上海市地方水质标准的饮用水?还是另有深意?应当如何制订指标体系?这是一道暂时还难以找到逾越之法的障碍。
“为什么欧美标准的指标数量都不及我国国标,但为什么游客去了欧美都敢喝他们的水,但游客来了中国,甚至中国人自己都不敢喝我们的水?”
曲院士的论道,由此展开。
如果说早期缺乏污水处理手段,城市的水系统被称为黑臭水系统的话,近十几年来以污水处理达标排放为目的的水系统应当被称为灰色的城市水系统。在灰水系统中,我们努力削减污染物质,投入大量的基建成本,研发和应用了大量的新技术新工艺,努力践行着一级B,到一级A,再到地表四类甚至三类水的目标。但是,一级A也好,三类水也好,我们所排放的达标尾水,真的满足环境的需要吗?黑臭河道的形成,城市水环境生态功能的丧失,水污染引发的各种疾病…… 我们尚不能很好地对这个疑问做出判断,但是我们应当引发思考。
2017年,世界水日选用“水回用”作为主题,宣告了绿色城市水系统时代的到来。鼓励个人和团体节约用水并提倡水的安全回用,让污水经过处理,达到可满足城市杂用、工业用、灌溉用、生态补给、生态修复、生态储存的再生水。听上去很美。
新思路的引领下,似乎我们的思考得到了启发:再生水用于杂用、用于工业、用于灌溉…… 那再生水的标准应当如何设置?是否一刀切的高限值已不再适合绿色水系统?对此曲院士提出了标准制订的三个原则:(1)应该由收纳水体的自净能力所决定;(2)应该由所规划的水体水质目标所决定;(3)应该由水环境水生态安全水平所决定。或许我们应该改变思路:对受纳水体而言,我们不得不排放的再生水,可能恰恰是对生态需水必要补给;水的排放不仅仅是关注控制污染的简单约束,更是加强对水环境、水生态的修复功能;我们所排放的再生水,不应当是与自然水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者,而应当可以与原有水生态系统迅速融合。
所以,合格的再生水,在经历了生态修复、生态补给以及生态储存后,可被多元利用,形成健康循环,即可产生构建绿色可持续的城市水环境系统、解决城市水环境污染问题、缓解城市缺水情势等三大效益。醍醐灌顶。
以我浅薄的认知,或许曲院士所蕴含的深意,是提出了一种对一刀切式的高限值标准的质疑,标准的制订,应当与实际情况相结合,与环境效应所统一协调。如果常年未得到检出的指标,即没有必要列入标准,如环境可消纳甚至可以利用某些物质,则相关限制即可放宽。
似乎,高品质饮用水的标准应当如何定义的问题的答案,也有点思路起来。
但是不能忽视的是,随着检测水平的提高,和越来越多新兴污染物的发现和重视,我们所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多,其中最核心的,即生态风险控制。
目前我国水环境已检出112种PPCPs,其中药物94种,个人护理品18种。在94种药物中,抗生素占据了四分之三的江山,数量高达71种。
这些污染物,从上游污水处理厂排放进入水系,会改变河流的水生生物群落结构和功能,造成下游敏感生物的减少。更值得关注的是,生物之间因为这些污染物的接入,相互作用造成的生态影响,甚至超过污染物的直接损害。所谓的相互作用中,也包括这些污染物经过生物累积,通过各种途径,对人体健康所产生的风险。
所以,曲院士提出了水质和效应协同的理念。认为单纯用限值来约束污染物,只是实现生态系统健康的***步,更重要的是,要能够实施感知急性和慢性生物毒性,在关注基于有限指标的达标处理基础上,建立生态融合的理念和目标,这将比无限制增设控制项,或一味提高污染物限值,更具现实意义。